幾乎和中國市場經濟發展軌跡同步的中國保利集團公司(以下簡稱保利),從誕生之日起,就籠罩在“非市場化”的光圈里,備受矚目。
一批與保利同歲的企業,聯想、海爾以及萬科,如今已成為萬人矚目的市場化明星企業。
產業整合、多元化、資本化和國際化,過去30年來這一輪商業周期的所有主旋律,保利一樣也沒錯過。只不過選擇更加穩健低調的方式。
出任保利董事長剛剛一年,徐念沙恰逢保利集團的“而立之年”。曾經在海軍服役,如今當上“最神秘”央企的艦長。徐念沙說他只把自己當作長遠計劃的執行者之一,“并不想留下什么東西”。
2014年,中國再次迎來了一個經濟改革氣氛濃郁的年份。距離十八屆三中全會上提出的“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還不到一年,外界對國有企業市場化進程的關注從未如此強烈。
一年多前,時任保利集團董事長的陳洪生在接受《英才》記者采訪時說,保利依靠軍貿起家,如果從集團的收入構成上來看,市場化的產業板塊則占據了其總收入的90%以上。
“從總的份額來說,我們是一家非常市場化的企業。”繼任者徐念沙亦如此回答《英才》記者。不過,如今軍貿已經不再是保利的標簽,如果從資產總量來看,房地產才是保利市場化業務的重心所在。去年保利的兩家地產上市公司(保利地產和保利置業)的結算營業收入合計約為1150億元,占集團總收入的比重80%多。
從“量”上看,保利集團的業務板塊是地產一家獨大,而從“質”上觀察,無論是剛剛上市的保利文化,還是未來頗具發展空間的能源、民爆(民用爆破)等領域,都有可能成為平衡量與質的重要砝碼。
“保利做服務業,當然希望有規模,但我希望保利的服務業能做出質量,做出品位。”徐念沙這樣描述“品位企業”,就是在行業中和老百姓生活中的“大牌兒”,得到多數人的尊敬和認同。
經過了三十年的成長,2013年保利集團總收入達1318億元,利潤205.6億,凈利潤達150.7億元,總收入列央企51位,但利潤總額列14位。
三十年間,保利從量的積累到質的變化,三十年過后,又要從質的變化向新一級量的積累,保利的“量”與“質”孰重孰輕?
高利潤低收入
旁觀者清?有時候,輕與重的標準并不在事物本身。
據保利內部估算,2016年前后集團的收入便會進入世界500強行列,這從側面反映出保利對未來兩年的增長速度有充足的信心。
從2013年的世界500強榜單來看,排名第500位的理光集團的收入為231.75億美元,約合1437億元人民幣,保利進入500強并不難。
“我沒有要求保利集團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500強,而是看到了企業進入500強存在的問題。”徐念沙認為500強只是一個名聲而已,更重要的是保利團隊要真正認識到自身和500強企業之間的差距。
其中的問題之一便是收入和利潤不成比例。按照上述利潤和收入計算,保利去年的凈利潤率超過11%。根據國資委網站上公布的數據來看,去年中央企業累計營業收入24.2萬億元,實現利潤總額1.3萬億元,央企總體的利潤率僅有5.37%,遠低于11%。去年上榜的95家世界500強中國企業的平均利潤率僅為3.9%;而在6月《財富》雜志剛剛公布的美國500強榜單中,總體利潤率也不足一成。
“房地產板塊產生的利潤高,但營業額相對較小。保利的地產業務占比相當大,要賣出多少套房子才能讓保利邁進世界500強?”因此,徐念沙一直強調,在規模的層面與世界接軌,保利找到現實的路徑要比提目標更加重要,就是要多想辦法。
提出了世界500強的目標,怎么去落實?“就是要把保利的工程建筑板塊做大,納入營業額的統計,有沒有這種辦法?”徐念沙反問在場的保利高管。面對500強這個“名頭”,他有自己的判斷,其中重要的一點便是根據行業的不同,并不完全以“規模”論英雄,對保利旗下的一些服務行業,還應該注重“質”的發展。
實際上,如今央企的管理者們已經十分注重如何在“質”的方面提升自己。
“今天中國企業6家也好、10家也好,排至世界500強,只能說我們在規模的方面夠‘大’超過了國外的競爭對手。但是我們在‘強’的方面,把各個要素打開看,我們還不及人家。”中國建筑董事長易軍在接受《英才》記者專訪時這樣說道。
隨著中國企業向海外投資腳步的加快,在海外業務所占的比例也是衡量一家企業國際化水平的重要指標,而國際化背后的信號是對企業管理水平高低的衡量。
“保利已經是一個市場化的公司,但我們還希望是國際化的公司。”徐念沙說,對保利而言國際化最強的板塊集中在貿易領域——與100多個國家和地區有密切的業務往來。
保利集團旗下的保利文化公司同樣具有國際影響力,這一方面得益于各類演出的引進與輸出,另一方面則是依靠核心業務——保利拍賣的優勢地位。2013年,保利拍賣成交金額78.8億元人民幣,根據雅昌數據按照藝術品拍賣成交總額統計,保利為大陸及中國香港市場上最大的拍賣行。
即便如此,徐念沙還是認為保利在除了貿易領域之外的國際化程度尚有提升空間。
以地產為例,得益于中國內地房地產行業的快速發展,只需依托國內市場便可以獲得較高的效益,如今,與保利地產業務相當的萬科、綠地等公司都在海外積極探索,而保利卻并沒有太多動作。“我們為什么走得慢?就是我們要規避風險,要走得穩一點,扎實一點。”
算不過來 就不做
“扎實”似乎是保利地產板塊的一貫作風。作為保利集團占比最大的業務板塊,有進入世界500強的底氣,房地產的規模功不可沒——這是保利最“重”的部分。
然而,今年房地產行業卻充滿了矛盾。從2014年3月至今,房地產行業走勢就一直不樂觀。“崩盤論”、“拐點論”甚至“泰坦尼克冰山論”等各種悲觀論調都冒了出來。
“現在,實際上是市場的一種調整,但一定不是2008年簡單的走走過場,會有一定周期。簡單來講就是市場競爭會讓一部分效能比較低、風險比較大的房地產企業退出市場。”睿信致成董事總經理郝炬對《英才》記者表示。
郁亮在前段時間提出了他的“房地產斑馬論”,稱房地產有好的時候,也有壞的時候,但總體看來,未來十年依然是房地產行業的“白銀十年”,努力的公司依然有發展空間。
從規模上來看,保利集團去年的房地產銷售簽約額僅排在萬科和綠地之后,二者去年的簽約銷售額分別為1709.4億元和1625.3億元。而保利旗下的兩家公司去年的銷售業績分別為:保利地產1252.89億元,保利置業約為267億元,二者合計,銷售規模約為1520億元。
但截至今年5月,保利地產的簽約銷售總額達486.18億元,保利置業101億元,合計約為597.18億元,兩家公司同比去年均有所下滑。
評級公司標準普爾近期發布了一份報告顯示,保利地產和恒利(香港)置業的評級分別為BBB+和BBB(均為投資級),據標準普爾企業評級董事總經理李國宜向《英才》記者介紹,BBB+是國內開發類房地產企業的最高評級,而對于眾多房地產開發商來說,獲得這一評級水平并不容易。
事實上,在標普評級的國內數十家上市房地產公司中,獲得BBB以上評級的只有10家。由此可以判斷,保利集團自身能力并無問題。
“房地產市場應該會更理性和規范,而表現出來就是在某種程度上增長率要比過去低。”徐念沙說,他已經意識到了今年形勢的變化。在增長幅度受到影響的時候,房地產行業的市場結構也會發生變化。但他同時認為,房地產并不會“一塌糊涂”,或者造成金融危機。
今年前兩個月,保利的拿地速度同比去年有所放緩,徐念沙承認,隨著地價越來越高,以及“市場沒有那么好”,因此保利拿地會更理性,“放緩并不是刻意的”而是經過了一番統計分析,賬能算過來就做,算不過來就不做。
同時,保利集團也增強了風險意識,要“控制規模、控制速度”,使潛在的風險在可控范圍內。“不怕別的,我就怕市場不認可,賣不出去,不是說我沒這開發能力,我有這開發能力。”
除了傳統的住宅領域控制規模和速度之外,保利也在積極嘗試尋找新的市場。去年末,保利地產董事長宋廣菊在北京發布了養老戰略,指出保利地產將全產業鏈進入養老產業,打造由機構養老、社區養老和居家養老“三位一體”的中國式養老模式。
盡管養老地產的盈利模式現在尚有爭議,但保利注重的是其社會需求和市場發展的空間,屬于正在培育的一塊市場。除了養老地產之外,包括文化地產和物業經營在內的業務都是保利正在加快拓展的發展方向。
“在這幾種類型的地產中,并不是說要特別明確地發展某一類業務,而是在自己現有的比較優勢地產細分行業中,根據地域特點和環境特點去發展,然后將這塊形成一個相對的產業,是在這些具體經營的項目上的一種疊加。”徐念沙說。
當企業規模增長到一定程度,有機增長仍然意義重大,而并購與整合則也會成為大企業獲得增長的重要途徑。但如何實現1+1>2的效果則需要企業的領導者思路清晰。
今年房地產行業的整合趨勢十分明顯。無論是央企內部房地產平臺的整合,例如中國建筑旗下的兩家企業——中建地產和中海地產,還是前一段時間強強聯合——融創中國收購綠城中國的股份,總能夠引起業內關于地產業整合的討論。
保利集團的兩家公司(保利地產和保利置業)也曾被傳出有整合的意向,而兩家地產公司無論是合二為一還是保持現狀都有利有弊,且合并的成本不菲。對此,徐念沙尚未考慮清楚,但他認為,如果現在市場還維持著分立的現狀,那就說明市場決定性的意見是維持現狀。存在即合理。
難以復制的質感
如果房地產是保利的“當下”,那文化產業板塊毫無疑問是“未來”——保利的“輕”閃爍著質感與光澤。
在規模的層面上,保利文化尚不能與地產相提并論,但論起“品位”,保利的文化產業卻有自己獨特的優勢,有評論認為,文化產業已經成為了保利的另一個“LOGO”。
徐念沙向《英才》記者講述了一次令他印象深刻的經歷。剛剛到保利上任十多天時,一位“洋人”對保利的了解讓他頗感驚訝,“我說你怎么知道保利?對方說因為保利拍賣行世界第三。”
現在文化市場的外來進入者并不在少數,大連萬達集團(以下簡稱萬達)董事長曾在去年《英才》雜志舉辦的年度管理大會上稱,相比于商業地產和住宅地產,他更看好投資文化產業。而實際上萬達在中國的文化產業投資規模也走在了前列,在海外收購院線公司以及打造各種類的“秀”,都是王健林津津樂道的項目。
而作為國字號的大型企業,保利在文化產業上自然也是有一股當仁不讓的氣勢。
6月8日,北京保利2014春拍以總成交額27.8億元收槌,連續第12次在國內大型藝術品拍賣會中列成交額榜首。徐念沙知道,盡管保利文化的收入規模和院線布局并沒有萬達那樣大手筆,但“保利有自己獨特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拍賣行。”
今年3月6日,保利文化(3636.HK)公司赴港交所掛牌上市,其拍賣業務成為內地首家上市的公司,并獲得全球機構投資者巨大的超額認購,上市當天收盤價較招股價大漲29.1%。
人們關注保利文化,一方面是有較強的團隊,另一方面就是規模和利潤水平。根據2013年報顯示,保利文化營業收入為20.03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21.4%。其中藝術品經營與拍賣收入9.73億元,同比增長22.7%,為保利文化公司的最主要收入來源;另外的兩項業務則分別為演出與劇院管理(7.41億元)和影院的投資管理(2.89億元)。
相比與傳統優勢房地產行業,保利文化有著較高的利潤率,2013年整體的毛利率接近50%,而其中為利潤貢獻最大的是藝術品板塊,貢獻比超過85%。利潤固然對企業有吸引力,但拍賣業務想要做出規模并不容易。
“全球和中國的藝術品市場數字就不是很大,而通過正規的拍賣行交易的更少了。中國的拍賣交易不夠集中,而國外(拍賣交易)相對集中一點。”一位業內人士如此評論拍賣市場。
不過,對于保利而言,拍賣行業務不僅能提升公司品牌在國際上的質感,更是作為文化輸出的重要工具。“我們拍賣行到今天只在香港,沒有走出去。如果我們在國外有分公司了,或者有連鎖了,或者有緊密的合作企業,那我覺得保利文化的走出去就不會只局限在演出方面了。”徐念沙說。
從引進經典劇目到收購流失在海外的中國文物,保利文化的活躍度不斷提升,為保利集團帶來業務規模擴張的同時,也讓公司多了一種難以復制的“質感”。
不傾向參股銀行
從某種角度上說,保利在產業和金融方面仍有一些新的元素在不斷融入這家年輕的央企,相
比于金融領域“定調”,在民爆和礦產等相對小規模的產業板塊還在探索的道路上。
房地產業和文化產業在國際市場上都與金融業結合的十分緊密,金融能夠促使存量發生質的變化,對規模增長本身也具有重要意義——保利的“變量”讓輕與重多了一種可能性。
但徐念沙描述保利在金融領域狀態的用詞是“不活躍”。
“(我在思考)保利能不能把金融做得更活躍一點,而且香港也有(下屬)公司。”徐念沙告訴《英才》記者,“保利主要的行業的確容易跟金融結合,但我們確確實實沒有獨立性的運作,基本上都是圍繞著主業在做。”
以地產為例,在房地產行業傳統融資渠道偏緊的情況下,一些大型的房地產公司早就試圖自己另辟蹊徑,比如創辦房地產基金等。去年,保利地產旗下的信保基金管理資金的規模已經突破200億元。不僅如此,據相關報道顯示,保利地產正在與國際知名投資機構探討合作發展境外美元基金,實現境內外互動發展。
而在藝術品金融化方面,中國相比于歐美發達國家還處于起步階段。但更關鍵的是市場還充滿了很多不確定性,市場行為也急需規范。沒有夯實基礎之前,藝術品的金融化也就無從談起。
“金融的介入,比如信托、基金或者是藝術品的金融衍生品,這個都是有可能的,但這不是行業的主體,至少目前來看,行業主體還是在藝術品本身的征集、交易,以及客戶的培養方面。”徐念沙說。
與許多大型央企積極參股“銀證保”不同,保利集團似乎對于金融領域并不敏感,只是在財務公司方面有所動作。雖然保利財務公司在一些指標上已經能夠排在北京市的前列,但受財務公司特點限制,其服務的對象基本還是保利集團內部。
對于開設銀行,保利的思路其實一直都是比較清晰的。但徐念沙始終在強調那句話:“路徑在哪是眼下需要保利考慮的問題”。
去年以來,一些大型房地產企業紛紛選擇參股甚至控股銀行,引人注目。比如萬科入股徽商銀行、越秀集團收購香港創新銀行等交易。
對于保利集團以何種方式進入銀行業,徐念沙還沒想透。“如果是自己能夠控股或者獨立開設銀行,這個很有吸引力;如果說我們是參股,好處在哪呢?這個我還真沒有把自己給說服了。”
實際上,保利集團曾經有不少機會可以參股銀行,但最終都放棄了。不傾向于參股銀行的理由并不復雜:無論是否參股銀行,有央企身份背書,公司品牌作保,獲得銀行貸款并不算難。所以,為何要投巨額資金進去,只為貸那點并不急缺的錢呢?
在“五大業務板塊”中,能源和民爆兩個板塊,似乎構不成大,然而這卻為保利在這兩個領域的合作和整合留下了空間。
在民爆領域,保利的規模相比于房地產等主要板塊要小得多。根據中國爆破行業器材協會(中爆協)的一份2013年民爆行業運行通報顯示,去年整個行業實現經營總收入766億元,同比增長3.6%。今年第一季度,收入為131.5億元,同比增長7.2%。目前保利在民爆行業排名前10。
其實,國內民爆市場的規模并算不小,但與其他國家相比,市場太過分散且勞動生產率低下。上述通報顯示,去年生產總值排名第一的企業是云南民爆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生產總值僅有25.3億元;而生產總值排名前20家的企業加起來,只占整個行業生產總值比例的50.5%。
何況,民爆行業最大的問題還在于安全方面,尤其是這兩年事故層出不窮,給行業發展帶來桎梏。當然,這反倒是給了保利整合行業的機會。
對于保利是否有意整合民爆行業,徐念沙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強調“這是集體內部的一種聲音,另一種聲音則是干脆放棄這個行業算了”。
據徐念沙介紹,保利在礦產資源領域幾乎沒有國有獨資的項目,其中合作方以民營企業為主。保利的礦產資源類業務分為海外和國內兩個部分,海外部分一方面正在嘗試類似油氣勘探業務以及部分有色金屬礦的合作項目;國內的部分煤炭占較大比例,由于這兩年煤價走低,煤炭業務板塊的發展受到了市場的一些影響。
無論是整合還是合作,央企與民營企業的合作趨勢正在變得愈發明顯。外界更加關注的是,到底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合作的目的是否清晰。
央企市值管理難題
最大的公司最值錢?
從大公司在資本市場上的表現來看,分析師一般會這樣解答:營業收入代表著過去,而資本市場的價值預示著未來。兩種“量”出現在時間軸的不同位置上。
在破壞性創新的年代,規模巨大的企業轟然間倒下的案例并不少見,資本市場似乎有一雙“未來之眼”——即便公司的銷售規模還在增長,但已經失去了控制未來的可能性。
根據世華盈科的數據統計中可以發現,截至2013年12月31日,市值排名前十的公司中,只有埃克森美孚公司和沃爾瑪兩家排在2013年世界500強的前十位,而市值排名最高的蘋果公司(約5000億美元),總收入在世界500強的19位,為1565.08億元(2012年收入總額)。
世界上最貴的十家公司的收入總和為19031.89億美元,僅為收入最多的十家公司的一半多一點(51%),而后者的利潤總額卻要低于前者,相差約200億美元。換句話說,規模的龐大并不意味著公司價值的提升。
在市值排名前十位的公司中,幾乎一半以上都是輕資產類的公司,最具代表性的蘋果公司和谷歌,在互聯網喊殺著替代傳統行業中的一些企業時,互聯網企業在投資者眼中是未來,而傳統行業的高價值者也幾乎集中在能源和金融領域,這些公司憑借數百年的發展經歷奠定了其對人類最基本需求和企業最基本需求的把控能力。
再看看中國的房地產行業。根據《英才》記者發稿前的股價統計得知,中國排名前10位的房地產公司市值總計約為5900億元人民幣。換言之,蘋果公司去年的市值便可以買下這十家房地產公司6次。
再對比中國的企業,騰訊當前的市值約為10794億港元,相當于約8636億人民幣,比這10家房地產價值總和還要多出2600多億元。不僅僅是對于開發商,對于傳統行業中的大型企業,市值管理已經成為一家公司中的重要課題。
自從去年末以來,房地產公司在內地資本市場的表現一直不甚理想,一些業績十分扎實的公司也難以避免跌破凈資產的命運,這讓一些投資者無法參透其中的原由。對于管理者來說,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也只能在輕嘆一口氣之后,將精力轉向其他方面。
一位大型央企的董事長也曾向《英才》記者抱怨:在中國的資本市場上,沒人能夠將它的公司“炒起來”,索性便不去關注股價。
而保利集團董事長徐念沙坦承,他有時也會問部下保利上市公司的股價,但從不盯著看。
“不是不重視,而是根本不動。”徐念沙告訴《英才》記者,“一個是不敏感;第二點便是反向操作,經常違背你的初衷,不確定性太高了。”但境外板塊的情況似乎不同,“如果有境外板塊,別說看(股價)了,睡不著覺都應該。”徐念沙接著說道。
保利相關負責人透露,市值管理的團隊已經開始組建,“正在加大運作的能力”。管理方式則主要以上市公司自己的平臺為主,同時要與保利集團的戰略相符合。
獨家高端領袖對話
徐念沙 股權激勵不新鮮
控股是相對的
《英才》:你與其他企業合作時會要求控股么?
徐念沙:有些時候我們要控股,原因是要合并報表。除此之外,我們還要主導
這個產業,這樣才能規避風險。因為我們曾經在不控股、沒有產業主導權的情況下,經營中出現了很多風險和問題,這都是沉痛的教訓。但是有些地方,我們也確實不能去控股,但還會去做,是因為我們要進入這個行業“學本事”,或者是進到一個新的行業中了。
《英才》:你認為現在在保利的產業板塊中哪些是為了學本事?
徐念沙:如果在國外,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你自主開發;另一種可能是別人開發時,保利做財務投資人。當自己完全沒有自主開發能力的時候,在國外就會選擇做財務投資,這樣才有得做、才能進入這個行業。
《英才》:此前曾采訪一位國有企業的董事長,他個人認為通過與民營企業合作可以學習民營企業的管理,你怎么看?
徐念沙:如果說,這家國企與民企合作是為了由民企來主導經營以避開國企的監管方式,這有可能。現在,能走到與民營企業合作這一步的國有企業,至少從管理上說應該是非常優秀的。
混合所有制,只要讓國企做主導,管理方式還是不會變的。所以,混合所有制是財產所有制、而不是經營方式所有制的不同。按照國資委對央企的要求,只要是占大股東、并表的企業,就必須按照國資委的管理規定來操作。即便是與民營企業合作的混合所有制企業,也無法改變這種管理要求。
可如果不并表,央企便會不同意。放棄并表的央企很少,因為考核壓力太大,除非是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不合并報表,真是抱著學習的心態去的——比如保利協鑫這樣的合作。但只要并表,就得按照這種管理體制來操作,這樣合作中的央企也不可能從民營企業那學到什么,或者說學到有限的東西。
合作不在乎所有制
《英才》:保利和民營企業合作的意愿如何?
徐念沙:我愿意跟民企合作,關鍵問題是要認識到與民營企業合作的意義。對于經營企業來說,我真的不在乎所有制,大家都按《公司法》辦事,為什么一定要強調兩種所有制?雖然在《公司法》中,國有獨資公司跟股份制公司、有限責任公司是有點區別的,但是這種區別是在構架上,我覺得沒有必要擴大這種宣傳,為什么老強調國企和民企的所有制屬性呢?
《英才》:保利在礦產能源領域,是如何與民營企業合作的?
徐念沙:各個礦的情況不一樣。有些時候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民營股東說了算,你讓他們再讓點(股份),一些民營股東可能不會同意。比如,我們想再引進一家股東,就會有人說不行。所以,市場化的東西就是這樣。他們選擇與國有企業合作,首先是覺得國有企業有信譽;除了放心之外,民營企業愿意合作是因為國企管理規范,勞動生產率高,掙的錢比純民營企業合作掙的錢多。保利的合作基本都是這樣的。
股權激勵未必能創造價值
《英才》:保利下一步會在股權激勵上有所動作么?
徐念沙:這是存在爭議的。第一,股權激勵不算什么新鮮東西。在我讀法學博士的時候,政法大學的一個教授專門開了期權這一課。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感覺到期權就是經營中的一個手段,雖然對管理者有一定的刺激作用,但不是萬能的。不只是中國的企業家,甚至國外的企業家也沒有覺得期權有什么了不起。
為什么呢?第一,有股權激勵的安排,是要使經營者想盡辦法給股東創造企業價值,但價值怎么體現?體現在股價上,這樣企業的股價升高了,你行權的時候,你期權的收益也會提高。但是,股票市場的價值與資產評估價值未必是一致的。經營者想盡各種辦法獲得股民的認可,而不是重視企業實際資產評估的價值。那這一方面是資產評估的企業價值,一方面是股票市場的企業價值,這兩個價值經常是不一致的,但哪個更持久一些呢?
《英才》:股價的跌宕對你們有意義嗎?
徐念沙:除非股東開始行權,把股票賣了,這才能獲得價值。但如果不賣,只是持有,這時候股價高對經營者有意義嗎?但是CEO們只有與股東同行權,對股東才有意義,所以這個完全不是一種激勵。
恰恰相反,我們原來不搞這種期權,我們是按照EVA(經濟增加值),這才是企業的真正價值。股民本身就是想投機,非要我給你創造投機的條件,我是做企業的,對真正擁有企業資產的這些股東們更有意義。
很多投行在與我們交流的時候都說,國有企業的企業家,沒有股權,也沒有期權激勵,所以不會對企業認真。現在很多人都在講激勵的問題,但真正能夠使企業家盡職,是企業家的素質、道德和企業家的良心。不具備企業家道德素質的人,根本就不能讓他當企業家,遺憾的是現在道德缺失的問題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我們保利,048(指600048.SH,保利地產)有期權,119(指00119.HK,保利置業)也有期權,兩個上市公司都有期權,但由于體制和股價等因素,激勵的效果非常有限。